返回第二十八章——无声告白(十三)(1 / 2)若是无你,余生何忆首页

“但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有了这些变化,也或许是上一次,他开始质疑我的时候,又或许是上上一次,我开始很直接的表达了那些情绪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是由我而来的对吧?”

她把头垂的低低的,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挡一些,好像这样就可以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可是她的内心依旧是不安的,偶尔她也会换位思考,幻想假如自己就是他又会怎样做呢?

可是每当她把自己换入另外一个身份,让自己变成这个面临选择的人的时候,她往往会觉得痛苦,都因为她总会在最后发现那个人的行为,原来是正确的。

这样的感觉何尝不是讽刺的?

可是表面上她又装作心平气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继续维持着自己高傲的自尊,端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依然笑着,议论着种种,可是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坏情绪还是自然而然的泄露了。

他碰上一个吞食百人的狠毒妖怪。

他想着为民除害,自己却被打趴下了。

那如雕状的妖怪化作人形来到他身边,若不看还未化去的角,到也是个清秀的姑娘。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是一个轻佻的声音“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我便不杀你,走吧。”

陵游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咬咬牙,跟了上去。

是夜,归灯坐在叶子船上,在法术幻化的花灯上刻下一个个名字,放入河中。

“还不出来”她又放下一盏灯,身后传来踏水的声音,陵游坐到她身旁,到底是忍不住好奇“你放锁魂灯作甚”

归灯挑挑眉“我又不是真想杀人,等他日我步入仙界,自会将他们引渡。”

陵游侧过头去看身旁的人,此刻当真是眉目温柔,哪有白日食人的凶恶样子,映着月光,他一瞬间晃了眼,但还是露出嘲讽的样子“虚假。”妖怪嘛,哪里懂情义?

谁料那人一把将他压在身下,猩红的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舔,就当他以为自己要被吃了时,归灯却用魅惑的声音开了口“小道士,我们打个赌吧,就赌我们谁会先被对方杀掉。”

她又埋下头来,伏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窝,“或者换个说法,”她坏心眼地含住他的耳垂,“赌你会不会爱上我,舍不得杀我”

陵游一个激灵,听得此话,竟忘了将她推开。

颜宅大凶。

我将卦上的内容如实告诉他们,为了避免恐慌蔓延,我让他们在宅中点了四十九盏引魂灯,隐去了颜家大宅所有人都逃不过的事实。

在夕阳最后一丝血色的光芒消失后,最后一盏引魂灯也黯了下去,空气里的血腥味逐渐加重,几乎能濡湿衣襟。

听长辈们提起过,颜家先祖曾擒得一只蛊雕,央求先辈制成蜡像,搁在颜家神龛之上,日日进香,以求荫庇子孙。只是即将化形的蛊雕哪是那么容易压制住的,怨念日益增长,硬生生地被颜家扭转成福泽,陆陆续续的延绵下去。

虽说颜家千年传承,可也是百病丛生,极重难返。后代子孙怠慢,香火断断续续,虽是不如以往世代簪缨,但也一直相安无事。到了如今,颜家嫡系长孙更是厉害,直接将蜡像摔碎,省了日日进香的功夫。

自此以后,颜家便怪事频频,闹得人心惶惶,最后不得不从镇上请了先生过来。父亲忙着收敛鬼怪,抽不出身来,便让我过来瞧瞧。

从踏入颜家伊始,我便知晓这气势磅礴的古宅已成了死宅,进得去出不来。只是到底是一百多条人命,即便罪有应得,但任蛊雕吃食也未免太过残忍。

清衣拾好行囊,要叫醒在熟睡中的少女上路,争取今晚到达鹿吴山,少女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少年的呼喊,一身白衣躺在树下唯美至极,清衣默然背起少女赶路。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头上烈日缓缓散发着炙热的温度,清衣呼吸不禁沉重了几分,机械般的向前走。

清衣背上的女子睁开双眼,有些呆愣,看着少年背着自己吃力的行走有些无奈说:“我又睡着了。”

清衣身子一僵道:“嗯,没事,我们今天就能到了,等我腰缠万贯定会为你治这嗜睡之症。”

“好。”少女慵懒的应道,感觉眨眼都有些吃力便无奈合上了双眼再次陷入梦乡,清衣看着阿蛊心里翻起丝丝心痛,为她感到不公,如花似玉的年纪只能沉睡。

他与阿蛊识于荒原,溪边饮水之时见她独自一人便上前与之交谈,“姑娘,您知道这鹿吴山还有多远的距离吗?”

云间生在山脚下,冉离生在山腰上,两只都是蛊雕。冉离却从未见过兽形的云间,记忆中的他,从没走出过药园。

冉离拖着伤来找云间的时候,他正在喝茶。

见她来了,云间轻笑着走到她身边为她疗伤。

“这次我吃了下面小镇的人。”冉离似是无意,却又炫耀,舔舔嘴边的血,巨大的兽眼盯着云间。

他的笑,似是不屑,却又惋借。

每次冉离受伤就来找云间,而云间的药园就会乱得不可收拾。云间也会在河里放花灯,祭奠被冉离吃掉的人。

再过十年,冉离成了蛊雕族的统治者,所向披靡,再不需要云间疗伤。她从北漠一路杀到南漠,却在踏入人族领域的时候受到重创。冉离不服输,草木皆兵,拼死抵抗,以蛊雕的优势吞了人族二十万骑兵,最终胜利。

那是冉离第一次在药园外看见云间,他千里迢迢赶来为她疗伤。

“云间,我是不是很厉害?”冉离睁着兽眼忍痛说。

云间轻笑,不置可否。

那晚,云间让她化形,将她带到军营外桃花源的小溪边,桃花树上挂满了河灯。冉离黄衣袅袅,云间蓝衣风华,桃之夭夭。

“你知道这些年你积了多少孽吗?”云间将一盏盏花灯送出去。

“不知道!”她看够了他的眉眼,总是淡漠,总是不屑。她持剑毁掉了所有花灯。

云间淡看。

“那个赌注,”云间轻叹一声,“我要赌你赢。”

云间与冉离的赌注,于冉离率兵进攻人族前。以生命作注,云间赌“输”,冉离赌“赢”。冉离知道赌什么。她向来看不惯云间,凭什么他为“云”,而她是“离”?云泥之别,呵,云离之别!即使是名字,她也不肯受他嘲笑!他的笑语盈盈,他眼底的不屑,都会被她击溃!

可现在,他赌她赢……什么事?可以改赌约吗?就这么小看她吗?

三月,兵临城下,蛊雕族气势磅礴,最终只成了一具具尸体,一声声凄厉的婴啼。人族好似先知道蛊雕族大战内部空虚,甚至趁机攻击,直捣北漠。

蛊雕旧部拼死将身受重伤的冉离带回北漠给云间医治。发现的却是化成兽形的云间的尸体。

冉离心下一凉,猛然想起两人的赌注。她输了,输得很惨,所以他也输了,输得失去生命。战争或输或赢,在赌局上,她都是最后的赢家。

可她觉得她才是输得一无所有的那一个。

如此仅半月,蛊雕族灭。

阿蛊打了个哈欠,懒散道:“去那里作甚,无花无树只有些奇奇怪怪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