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43章 旅程(1 / 2)婚爱迷途首页

萧晗一走,竟再未露面,这让我,噢不,我们都有些始料未及。阿东无事可做,追查她的行踪,发现她在另外一个城市里改头换面,做普通的白领,洗尽铅华,不施粉黛,连衣服也没再穿得那样摇曳生姿。她倒没做什么改名换姓那一套,仍旧叫萧晗,她带着那个假张若雷,她管他仍旧叫阿雷。

阿雷什么也不做,萧晗养着他。每天早上阿雷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烧早饭给她吃,等她走了,阿雷收拾碗筷,收拾屋子,洗她换下来的衣服,连内裤都洗。有一天阿东假装是个送外卖的敲他的门,阿雷帮他打开。阿东说有人订外卖给你吃。

阿雷笑,挠头:我女人。

阿东问他,说你凭什么说她是你女人呢?你叫什么?我找一个姓何的,可能是送错了。

阿雷便把阿东推出来,说我不姓何。我女人晚上跟我睡一个被窝儿,对我可好!

阿东便又问:怎么个好法儿?

阿雷说不关你事。

阿东说,你说了,我便把这好吃的给你,不给那姓何的送去了。

阿雷看看饭盒,再看看阿东,摇摇头,把阿东推了个趔趄。

“我女人说,不许对别人说。那是羞羞的事儿,只能跟她一起做,不能对别人说。别人是坏人,问这,是别有用心。”

阿东就笑笑,从地上爬起来,说反正东西也摔坏了,反正要赔人家,算了,便宜你了。

阿雷却不要。阿雷说,我女人不准。我女人说,能养活我。不用我要别人的东西。我再也不用要别人的东西,也不用捡别人的东西。她对我好!

阿东全程视频直播。

我说,阿东,没人要你跟踪什么萧晗。你回来啊。

阿东把镜头对着自己,镜头前的阿东穿一身外卖员的服装,说不了,我真找了个送外卖的活儿,一个月能收入七八千,从早上五点多干到半夜十二点多。原来过了十点半单的价钱会涨,所以我跑到十二点多,回到集体宿舍,倒头就睡,澡都不洗。

有人总想要归宿,有人总想要流浪。

再以后,阿东不大跟我们联络。有时去接梅森,我便在他学校门口来回张望,阿东会不会躲在某处?他会不会已经偷偷回来了?他不想梅森么?

梅森有时沉默。有一次,我见他目光长久定格在我电话的微信联络人上,那其中有一个就是阿东。阿东于他来说意义不同,我们都知道。

我为高天成找了好几家医院,联络了好多医生,但是高天成不去看。因为这事儿我们两个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到最后他问我是不是嫌弃他。

我看着他,突然间就哭了。

他抱住我,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提就医的事儿。天有时下雨、刮风、下雪,我怕他那条腿会疼,

就让他留在家里。他总是答应,但我前脚走他后脚又离开去苏氏,高天成是有本事的男人,苏氏此前几乎半死不活,他大刀阔斧,又长袖善舞,没几下让苏氏起死回升,下一步计划是跟张氏合并筹备上市。

我觉得上市风险大。

“我们是本土民企,本来也没什么野心,上市有利润也有风险,更何况我们都不太懂资本运作,真像电影里演的有人恶意收购,我们可能并无招架之力。”

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一场激烈而漫长的拉锯,然而,没有,他只深深朝我凝视,继而点头表示同意我的看法。顺利得简直有些让我怀疑人生。

梅森跟他感情仍旧好,两人还一起聊过阿东,当然是背着我。那天吃完了饭我说有点儿累要进去躺会儿,他们两个在客厅,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我倒并未纯心偷听,只刚进门想回去倒杯水进来喝,卧室门刚拉开一条小缝。便听见梅森一本正经的跟高天成说话。

“爸爸,阿东叔叔不来了是因为你回来了吗?”

我手停住,心脏也跟着轰然乱跳,像自己真做过什么亏心事一样。甚至耳朵里忽然间轰鸣,像有飞机辗过。

我抿起嘴唇,侧耳倾听高天成的答案。

“怎么会这样想?”

“我开始以为阿东叔叔才是我爸爸。后来你回来,我才知道你才是我亲生爸爸,但是阿东叔叔一直待我像爸爸一样。我真想他。”

高天成沉默,可能随后将梅森揽入怀里,然后听他长长叹息。

“那你希望爸爸回来不?还是希望阿东叔叔留在你身边?”

“我”梅森口气有些委屈。“我当然是希望你们都留在我们身边。可是我也理解人不能太贪心。有你在我身边,我也很满足了。可是我有时真的想他。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他似乎嘤嘤哭将起来,高天成并未出言安慰。

良久,梅森情绪平复,高天成答应陪他去他的玩具王国里玩一会儿。

“不过要小声喔,妈妈在睡觉。”

“知道。”梅森又中气十足。

“爸爸,你很爱很爱妈妈吗?”

两个人的脚步声,我将门虚掩。侧身回到门后的阴影里。

“爱啊,当然爱。”

“那为什么生我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

“唉!”高天成的声音,“你不知我有多想当时陪在你身边。但是那时候爸爸”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我关上门,摸黑爬回到床上。

没几天,放假,高天成带我和梅森出门。那是趟神秘的旅程,事先没跟我们商量行程,带我们走时也没告诉我们目的地。梅森表现得十分兴奋,高速两边景物迅速朝后倒过去,隐没天

际,苍天的青翠的蓝,被风扯成碎片的去,偶尔遇见的成群的牛或者羊,所有一切都让他兴奋。他不累,上蹿下跳,小鼻子在车窗上压得扁平,他呼出的气把车窗弄得模糊。

我心里倒大概知道此行的目的地,高天成实际上宠梅森宠得不行。

果然,到了阿东的那个城市。阿东不难找,我们快走到他面前时他仍旧低头看手机,显然那不是送餐高峰,几个骑手正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他穿着送外卖的统一服装,一辆电动自行车,后面一个四方形黑色黄底的保温餐箱。

他我心有点儿酸,何苦这样难为自己?他本不必过这样的生活!

我逼迫自己微笑得自然,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眼眶有点儿热。梅森也没像一般的小孩子那样,扎着小手儿小燕儿一样朝阿东飞奔过去,我们三个一点一点朝他走近,直到他的同伴都发现了我们一行,阿东仍旧沉浸在自己的电话世界里。

他从前是从不爱玩儿手机的一个人,也许是他一个人在异乡太过孤单也太过寂寞了。

谁知道呢!

终于有人意识到我们或者是来找阿东的,有人碰了阿东,阿东可能是答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看身边人,那人朝我们呶了呶嘴,阿东这才注意到。他整个人瞬间僵住,电话应声掉到地上。旁边人捡起来,递还给他。

他坐着没动。

梅森也停下脚步,我看见他扁扁小嘴,眼泪滚下来,他抬起手臂,倔强的抹掉他们,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阿东远远看着,然后偏过头去,再偏过头来时,我见他朝梅森风一样旋过来,速度之快我都没有看清他是怎样跑到梅森身边的。等我看清时,梅森已经被他抱起举起,梅森在他头顶发出惊呼。

再来他们两个抱在一处,梅森终于号啕。

阿东紧紧搂住梅森的头,戴手套的手插进他发里,揉了又揉,把他搞得头发皱成一团,梅森涕泪横流,阿东也一样,一大一大的给小的擦眼泪,小的给大的擦眼泪,擦完又朝对方身上抹。真不理解男人。他们又哭又笑。我背过身去,来的时候我一再告诉自己看见阿东不能哭,但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