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六章 宁国府(1 / 2)红楼之庶子贾环首页

宁国府,一间五进五出的大宅子。

宅内并无小厮丫鬟,只有院内站着个扫撒的年轻小厮,时而擦擦头上的汗,仔仔细细地扫着实则干净的不行的地面。这间宅子,内里住着的是宁国府最为贵重的人,要求严苛,是以即便地面何其干净,小厮还是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扫着地,作勤勉模样。

宅内一应摆设皆系道观模样,数十个道士打坐入定,一派祥和静匿的光景。

当首一人低着面容,双腿盘坐在蒲团上。一手执道礼,一手攥着拂尘,耷拉在所执道礼的手上,口中低声地默念着。

原是一片清净的光景,只其身边一入定的道士,徐徐站起了身,走到堂前。

贾敬微微抬目,面上带着几分不悦,似乎被人打扰了修行,有些不快。

“观主,该供献讫了。”

贾敬面色稍稍缓和,手中一打拂尘,缓缓站起了身来。

“善。”

贾敬一动,身边诸多道士皆起身。这些道士就好比贾政贾赦所养清客一个道理,没有主家站着,他们坐着的道理。

自有两个小道奉了贡品进来。

香案贵重,上好的木材雕漆。陈有奇鸟异兽的几鼎香炉,次则有香烛虚设。

贾敬对府上世务琐事一概不管,也不受用于平日里贾珍等儿孙的孝顺,只一心向道,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神仙大道,求长生不死之法。

现如今还好些,到底是在自己宅内设了一处道观,安心修道。早几年,只在都中城外的道观长居,对家中之事从不过问,早已经成了个绝情绝性的方外之人。

就连其孙贾蓉娶妻,他都不曾过问,好似早已经跳出五行之外。

贾敬因心诚于修行,每日两次供献讫,皆自己亲力亲为,不许旁人插手,唯恐分润了自己的道行。

两个小道端着盛放供品的木盘,恭敬地站在贾敬的身旁。

由着贾敬一一接过。

道家供献讫,供品依礼要由内往外拜访,贾敬日日精心此道,早就熟稔的不行。

从道童手上取过供茶,微微正身。

身后安静站着的一众道士也正身,再无一人敢发出声响的。

贾敬双手高举供茶,直至与额想齐,躬身全礼,轻手轻脚地安放在香案之上。其后众道士也执道礼,齐齐躬身。

其次依次是供果,供饭,供菜,供馒头。每项五盘为一堂,合有五堂供之礼。

不提这贾敬是否真心向道,单是这礼数,在旁人看来应当都是毫无差错的,虔诚之极。

供献讫末尾,繁琐地献上了五堂供,最后的步骤是上香跪拜。

贾敬领头,道士们皆跟着一同跪下,虔心跪拜着香案之上的三清法身。

宁国府,丛绿堂。

贾珍一身华贵的坐在堂内,但却没有坐在主位,今日宁国府有客。

坐在主位的,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手掌着茶盏,含笑听着贾珍说话。

“大老爷莫怪侄儿不孝顺,但凡大老爷公务不那么繁忙,侄儿都要腆着脸请大老爷高乐高乐。

只是到底大老爷受天家器重,侄儿这也不好跟天家抢人。

这不,侄儿一见大老爷有了空,便来叨扰了。平日里寻摸了几个颜色好的,就等着这会呢。”

贾赦嘴上的胡须微微抖动,言谈举止颇有几分自矜,目光倨傲。。

“珍儿所言不假,吾家承蒙天恩,我自然不敢稍有怠慢。

不过珍儿有句话说的不对,你凡事都想着我,如何又有什么不孝一说。依我看来,咱们家后辈子弟里最为孝顺诚挚的,便是你了。就连我家琏儿,都万万比不上。”

贾琏就侍奉在一边,笑颜听着。闻贾赦提及自己,自己又不能不作反应,只能尴尬一笑。

三人言笑晏晏,一片和气模样,口中所言却全是荒唐污秽之言。若有旁人在此听了,少不得恶心作呕。

三人皆坐,好一派大家爷们的潇洒姿态。独独有这么一个人站着,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贾赦上座,贾珍贾琏则坐在两旁,只有这贾蓉不远不近地站在贾赦的下手,恭恭敬敬。

三人皆是畅怀快意的模样,笑声不断,可贾蓉却并不笑,面上神色不佳,不自在形容明显。

他如何听不懂座上的父亲与赦大老爷、琏二叔到底是在说什么。只觉作呕欲吐,臭不可闻,宁愿早些离开此地才好。

贾蓉不但面色不佳,眼中还带着一丝浓浓的怨恨,只是隐藏在深处,按捺不发。

这份怨恨,全都是对着座上他那笑个不停的父亲,贾珍。

话还要从去年十月说起,十月十日,重阳刚过。

那一日,正是贾蓉大喜之日。在贾蓉十几年的人生中,贾珍对他的教育方式,非打即骂,妥妥的狼式教育。

他也曾委屈,也曾承受不住,崩溃哭泣。尤夫人见他实在可怜,只好安慰几句。“你父亲是严苛了些,不过想来也是为了你好,等你成家了,想来就不会管的这么紧了。”

贾蓉哪里肯相信这话,贾珍若是普通的严苛,那倒好了。贾珍对贾蓉,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动则耳光抽脸,丝毫不把贾蓉当人看。些许小事,都要啐一脸的口水。

贾蓉只觉自己在父亲贾珍面前,根本就不是个人。更不要提什么尊严一说了!但尤氏的话,贾蓉却是不信也得信。他能怎么办,家里的爷爷也不问事,自己这个嫡母尤夫人又是个耳根子软心善的,丝毫不敢在贾珍面前多言。偌大一个荣国府,竟叫贾珍一人翻了天去。

贾蓉是再没有胆子忤逆自己的父亲的,只能默默忍受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尤夫人那虚无缥缈的安慰话上,希望真的如尤夫人所说,自己结婚成了家,贾珍能稍微宽待些。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怨恨却不是因为这事,贾蓉早已习惯于贾珍的打骂了。让贾蓉恨的入骨的,另有其事。

贾蓉大婚那日,心神激荡,他期盼这一天,期盼了不知多少年,激动地不能言表。

万分欣喜地从老丈人家接来了自己的媳妇,又见贾珍与往日好似换了个人,待自己好言好语。心中却对尤夫人的话信了成,想着自己成家了,自此算是脱离苦海,能够好好的过日子了。

他万万没想到,贾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对儿子的关爱欣喜竟全是假的。

贾蓉乐开了花地与自己的新媳妇拜了堂,应酬完了府内府外一众的亲戚朋友,意气风发的往自己的洞房去,只盼望着能早一刻见见自己的佳人。

却听见了一个让他担忧焦心,后来的每日每夜恨之入骨的消息。

此时拜堂与后世不同,贾蓉与媳妇在正堂众亲戚面前拜过堂后,还有一众酒席亲戚需要去寒暄。等到洞房的时候,天都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