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来得快，去得更快，眨眼间，极东之地天空的雷云便消失不见，让人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可赵铎知道，自己没在做梦，那是觉得可以比肩飞升劫的雷云，他不会错认。

……

极东海洋之中的一座荒岛之上，七剑收回缠绕着雷电的黑旗，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人，如何了？”

蝴蝶在一旁轻声问道。

“不出本座所料，此物可降下假天劫……有此物在身，我的确有了一丝飞升的希望——叫我七剑就好”

七剑真人回过头，为蝴蝶整了整衣衫，一脸爱惜。

“……七剑”

看着蝴蝶兴致不高的脸色，七剑淡淡地问道：“你在怪我？”

“……不敢”

“你怪我将项影逼到那般地步”

“……”

蝴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七剑真人从来都是这么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无论如何，她都必死无疑——她是赵铎最大的软肋，却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屈服于本座的对手”

“七剑……到此为止，一切都还在你计划之中？”

蝴蝶露出复杂的神色。

“不都是，蝴蝶……本座对你不会扯谎，本座猜到项影会死于与本座的交战之中，但却没有猜到赵铎有如此手段抗衡本座”

娲皇之影，即便是七剑，也感到极为棘手。

“影儿只是……只是个痴心的女子而已，如此死去，实在是——我心难安”

蝴蝶的了脸色变得灰暗，她仍然记得半年前项影凭着一缕执念还要起身拔剑的一幕，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不论过去多久，蝴蝶都觉得那具站起来的尸身，双眼在凝视着她，在责怪着她。

“她没有死透，赵铎做到了”

七剑的话让蝴蝶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

“赵铎将项影命魂留在了他的佩剑之中，还把她的肉身制成了分身，如此一来，便保留了一丝复生的可能”

“影儿能活过来？”

蝴蝶面对这个冲击性的事实，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能”

七剑当头一泼冷水，让蝴蝶清醒过来。

“不能……呵呵呵呵，的确，我在想什么”

蝴蝶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人命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什么随意拼装的物件，命魂和肉身留下就能复生，这种想法太过荒诞，死便是死，没有转圜余地，她从没听过死者苏生的故事，倒是听过不少想要苏生死者最终遭致灾祸的传说。

“但是赵铎不这么想”

七剑露出残虐的笑容。

“……什么意思”

“赵铎……恐怕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想了——复活项影，也正因为此，赵铎才忍住了杀欲，没有将其他门派彻底清除，他心中的恨还不够强，因为他还有一丝看不到的希望”

“此话怎讲”

“若他心中明白项影已是绝无可能复生，便会让吴国以血偿还，这半年，他便会尽全力找到本座，杀掉本座以解他心头之恨”

“七剑……你觉得他——”

“我已胜了，蝴蝶，此战、此局，我已胜了，当他察觉此间再无一丝希望之时，自然会扫平正道，造下无尽杀孽”

蝴蝶彻底沉默下来，一切都在七剑真人掌握之中，自己只需看着便好。

只是回想起誓死都要护佑赵铎的项影，她总觉得意难平。

“蝴蝶，你寿数只有三十年，这三十年，你我再不问世事，不问前程，在此地乐得逍遥”

“嗯”

这是蝴蝶梦寐以求的日子，多年前，她便盼望着这一天，如今炼梅宗已分崩离析，无心也成了赵铎的死敌之一不需他们插手，抛却前尘往事，自己只剩这些寿元，与挚爱之人厮守至死，是最完美的活法了。

可她总是会在梦中惊醒，她会突然在梦中看到项影的身姿，看到她拔剑相向的身姿，看到她哀恸身死的身姿，看到她看着自己，泪如雨下的样子。

梦中的那个项影，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她没有与挚爱厮守的三十年，她这一生，从来未曾轻松过。

“萧玉……蝴蝶……”

项影哀恸而愤怒的呼唤，时时入梦。

……

玉竺，大漠。

“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

跟在黑风身旁的红月轻声问道。

两人已在大漠中行了半日，而黑风却一直没有开口。

“见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