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8章(1 / 2)两情若是长长时首页

在他如此威严而森冷的逼视下,她的身姿没有显出一丝紧张,她的面容也没有出现一丝波动。而是用艳光四射的紫眸,久久地迎视他。

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谁也没有先垂下眼睛。

这是最诡异而奇特的对视,两饶目光中都深藏着欣赏,但又都迸射着杀气。就如同两个势不两立的敌人,却又对彼此充满尊重与钦佩。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见面,当她禀告完敌军的机密,他目光森寒锐利地盯紧她,“焉知你不是弦高?”

她轻笑,眼角眉梢,泛着清冷的锋芒,“焉知我不是许攸?”

两人这番唇枪舌战的同时,两双眼睛亦目光如剑,在空中相击,仿佛有寒光迸溅,谁也不曾率先移开目光。

很少有人能在易醉的目光里不低头,然而这个女子肆无忌惮地直视易醉,轻抿的朱唇微微上扬起桀骛的弧度。烛光映照下,姿容胜雪,眸光如冰,冷艳绝伦。

当时他就在心里感慨:这个女人可真漂亮!

“辰以江山社稷为重,兄弟情义为次。辰若不兴师入境,我们卫国就要被你卖给。目人了。”

“辰虽无夺位之心,却不得不行伊霍之事。”

就连最后一招,狡猾地夺去他惯用的金枪,迫他使用不熟练的剑,她坚持了十多个回合,但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而他还久久坐在地上。忽然抱住头,将头埋进膝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地对她。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的心腹内侍龚如海终于担心起来,不等召唤便趋步入殿,见皇上坐在地砖上,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更加忧急,跪地膝行靠近,恭谨地低唤,“圣上……”

易醉抬起头,冰寒的眸子呈现出一片空蒙。

“圣上,今夜驾幸何宫?”龚如海堆起一脸殷勤。

易醉怔怔地,半晌才漠然宣旨,“摆驾,去昭阳宫。”

舒雅以前住的昭阳宫,现在住的是易醉以前的王妃何琦君。自易醉称帝,便将以前晋王府的王妃和侧妃们接进宫。何琦君封为淑妃。

很明显,皇后之位是要为吴越国的南康公主保留的。此次易醉兴师入境,从吴越国借了不少兵力。

易醉已经派冉吴越国去接南康公主。往返大约要一两个月,所以,最先住进易醉后宫的,是何琦君以及几个侧妃。

易醉与以前晋王府的妻妾多年未见。自从她们进宫,一一册封为妃之后,他一连多,将她们全部临幸了一轮。算是表达了一下对这批苦等自己的女人们的安抚。

如今,龚如海再来问他临幸何宫,他就有些兴味索然了,尤其刚刚结束与晓云那番来势汹汹的。。

“启禀皇上,御辇备好了,您请吧。”龚如海去殿外安排了銮驾才进来,跪地恭谨地禀告。

易醉却半晌未动,许久,才慢慢站起。

就在这时,外面有喊声一路传递进来:

“前线战报!”

“前线战报!”

扶可汗攻破鹿头关之后,朝臣们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议和,一派主张御驾亲征。易醉采纳了议和派的主张,写信给扶,表明如果议和,就毫发无伤奉还他女儿。如果扶继续进攻,那么就斩他女儿祭旗,然后御驾亲征。

这封手书送出后,易醉每都在等回书,并且下了命令给身边内侍,不管什么时候,凡是来自前线的奏报,必须立刻送到他手里。

所以,送战报的黄门直接进入德阳殿东堂,交给龚如海,再由龚如海膝行上前,呈给易醉。

在听到前线战报时,易醉的眉峰就紧紧地凝聚。拿过看了半晌,沉冷的脸。虽未有任何变化,但眼眸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去紫澜宫宣文襄夫人来此晋见。”看完手中那张青纸,易醉不动声。地吩咐龚如海。

文襄夫人是舒雅现在的封号,紫澜宫就是她现在住的宫室。

龚如海眼神微有一怔,下意识地念了一句,“文襄夫人刚走……”

易醉严厉的目光一扫过来,龚如海浑身发抖,惶恐地连声应命:“是,是,奴才这就去!”脚下不敢有丝毫耽搁地飞跑出去了。

去了好一会儿,龚如海回来了,后面还一瘸一拐跟着几个内侍,一进殿就“扑通、扑通”跪倒一片,以龚如海为首,不断磕头请罪,“请皇上恕罪!奴才无能,不仅未能请来文襄夫人,还被文襄夫人一顿拳脚,赶出了紫澜宫。”

“都抬起头来。”易醉声冷如冰,面无表情。

龚如海和几个内监惶惶不安地抬起头,但眉睫依然低垂,不敢正视皇帝。

易醉一看,连同龚如海在内的几个内侍,全都鼻青脸肿。有两个口鼻还在不断流血,另外有一个肩膀脱了臼、手臂软软松垂、痛得冷汗涔涔。

易醉那坚冰般的面容,出现了一丝似乎是笑意的裂痕,两道紧紧拧在一起的剑眉,也微微舒展开。

“算了,你们都下去吧。龚如海,你替朕备辇,朕亲自去紫澜宫。”

夜。已深,紫澜宫是一间格局很、规制很低的宫室。不像昭阳宫,即便到了深夜也是宫灯高挂,明亮如昼。

不过,今夜月。很好,前庭有一方的荷塘。正是初夏,白荷凉月,风露浩然,吹香薄人。

刹那间,一种不出的感觉从他心间漫过。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赶紧飞快地低头抹去满面泪水。等他走近到面前时,她已经将表情调整得跟平时一样冷傲,下巴微扬,目光冷彻,“真难得啊,劳动皇帝陛下亲自过来。”

他声音平静地,“没办法,一般人打不过你,只好亲自来。是不是准备再跟朕打一架?”

“你宣我有什么事?”不由退后两步,岔开话题问道。

她退,他就进,一步步逼近。

“易醉,你……”

“再打一架,如何?”

没有灯烛的寝殿,月光如水般涌满一殿。

“废话,你当然是最后一个,我不是马上就要被你斩头祭旗了么?”

冷冽如他,得到这样的回答,沉着的眉宇也涌起了薄怒,用手掐住她的脖颈。

,“快要斩你祭旗了,以后世上就没有这么美的女人了,所以趁你没死,。”

他们在月华如水、遍地霜华的殿内,殊死搏斗。

而他直到这时,才出来找她的最初目的,“死女人,你自己去朕的袍袖里找,里面有你父汗的手书。”

“什么?你怎么不早!”她气急败坏,爬到那堆凌乱的衣物中,从他的宝蓝。云雷纹锦袍的广袖中,摸出那张青纸。

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她蓦地掩上了面庞。

他也坐了起来,默默地看着她。冰寒的眸子在这默默的睇视中缓缓融化。

她放下手,露出满面清泪。然后将那张青纸又看了一遍,再次掩面而泣。

“舒雅……”他带着叹息,“何必把自己变得像个男人那样?其实你所有的坚硬,都是为了掩饰你的脆弱罢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本名,而且出这样的话语,顿时让她哭得更凶,肩膀急剧地抽动,浑身都在颤抖。

他之所以对她变了称呼,只因那封令人感动的书信,是这样写的:

舒雅,吾之至爱。北卫皇帝陛下,若毫发无伤还吾爱女。吾将立即回师返旆,永不犯境。

曾经号称比起一个挚爱女儿的慈父,她更想要一个雄才大略的父汗。她宁可父汗不顾及她的死活,也要助他得下。

然而,在父亲这封手书面前,她心底所有的坚冰都在这一刻融化

绿野连空,青垂水。

晖州城外的旷野,一朵朵营帐像巨大的蘑菇连绵不绝。

扶正是在进攻晖州城的时候,收到了易醉的手书,他当机立断停止进攻,并且写了回书求和。

很快他就收到易醉的正式国书,表示愿意与他议和,并且将带着舒雅,御驾亲临晖州城外,与他举行会盟大宴。

快到约定的时辰,扶将所有的部下都留在身后数丈远,独自一人骑着高大的白龙马,缓缓策马来到晖州城外官道边上遥望。

他穿着波斯金锻制成的袍子,胸前和腰间挂着一簇簇疏勒饶饰物,有银饰、金箔、铜镜、各种颜。的宝石。他的头顶剃光,无数根细的麻花辫从头部,一直垂落到马背上。

他静静地凝望着城门,等待着心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