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七 赴会(2 / 2)深山渡口首页

“为什么高兴啊?”雀鸣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他的想法了。

沈谧用帕子将雀鸣的头发裹起来,在她把身子直起来时擦去她耳边眼睛的水。

“我给爱我的娘子洗头,为什么不高兴。”

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雀鸣呀了一声跟他面对面笑起来。

被雨洗过的夜空干净得像画,活像黑丝绒上散落了一把珍珠。两人在营区外的河边草地上坐着,看天上的星星。雀鸣说连起来像阿墨的耳朵,沈谧却说像阿墨的鼻子,只有阿墨歪着脑袋看着他俩傻笑。

“哈哈哈儿子,你爹说你鼻子会发光,来给娘亲看看。”雀鸣捧着阿墨的脸拱拱鼻子,看它哈哈的吐舌头。

坠茵坐在离两人不远的树杈上喝着酒,看着雀鸣披散的头发带着甩不开的几撮湿气,想起来小时候和姐姐在宫里的夜晚。

鸣儿,真的又像姐姐又像自己。

坠茵也跟着两人抬起头看着透过树梢的星星。雀鸣身上有姐姐那股永远都足以温暖人心的阳光味道,也有自己小时候古灵精怪不被拘泥的样子。

坠茵这才意识到,只有和雀鸣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像现在这样真正难得的笑。

但这样的笑伴随着杭鸣谦的出现瞬间消失。坠茵在树上盯着杭鸣谦,目光从他向外发散,搜寻其他可能埋伏危险的地方。她的脸又回到了那副冷艳的模样,在月色下更添了几分寒气。

“臣有失远迎,请皇上赎罪。”

沈谧笑着笑着一转过头就看见皇上已经在五步以外,身后只跟着张公公的一个带刀御前侍卫,立马拉着雀鸣收了笑容行礼。

“无妨。起来吧。”

雀鸣躲在沈谧身后,随便抓了两下头发。

“这狗是谁家的?”杭鸣谦将视线转向了雀鸣拉着的阿墨。

“回禀皇上,是微臣家的猎犬。”

“沈谧,这就是你说的儿子?”

雀鸣心里一紧,咽了口唾沫。

“回禀皇上,是......”

“不,不是的!”雀鸣从他身后站了出来打断了沈谧的话。就算欺君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欺君吧,这不是摆明了说皇上傻吗。

“回,回禀皇上。民女已有身孕,少卿大人说的儿子是,是民女腹中胎儿。”

沈谧没想到雀鸣这也敢说,震惊之余还没回过神就看她又捂着嘴干呕了两下,赶忙上前搂着她。

“民女身体不适,还请皇上准许少卿大人带民女回营休息。”

“......准了。”

“谢皇上。”“臣告退。”

沈谧被雀鸣拽着手扶着她的腰,一搀一扶有模有样的往营区走。阿墨跟在后面尾巴一摇一摆的踩着雀鸣一瘸一拐的节奏。

坠茵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见到雀鸣的动作还是心里一惊。惊过之后才意识到这个丫头真是学会做戏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沈谧知道不是真的,但在雀鸣说出她“已有身孕”那一刻,自己胸膛里面像被拧住了一样,总有个结被卡在了心头。

沈谧想过和她能有个孩子,但是这个想法很快便被其他想法掩盖了。

听明月姑姑说,当年沈三夫人自从怀了自己,便祸事不断。先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各种刁难,冬日里断白碳,平日里醺麝香,饭菜里放红花,各种手段简直防不胜防。好不容易熬到最后还遇上了难产,险些一尸两命,自己也差点来不到这世上。

他庆幸自己府中女人少,却也担心府外面层出不穷的杀机,或者万一她也到最后遇上难产但没能熬过去......沈谧不敢往下想。

雀鸣看他紧锁眉头一脸忧愁的模样,便问他是不是刚刚扯到伤口了,说着还要再解开他的衣服看看。

“没有。”沈谧抓住了她的手。

雀鸣感觉他劲有点大了,轻唤了一声疼,沈谧赶紧松了手。

“你怎么啦?”她觉得沈谧不对劲,想起来刚刚说的话,赶紧挥了挥手解释:“我是怕皇上责罚才这么说的。”

雀鸣说完见他没反应,又看了看一旁还没睡过的床,小声说:“那,那大不了我们现造一个也行......”

沈谧没有说话,只是将她一把揽过紧紧抱在怀里。

“我不想失去你。”他的声音从胸腔发出,震得雀鸣有些麻酥酥的。

“......我不是在这里嘛,你没有失去我呀。”

她不敢碰到沈谧的伤口,也只是环绕着沈谧的腰轻轻拍了拍他坚实的后背,只有雀鸣知道他的后背留下了多少命运的痛击。

杭鸣谦躺在自己的帐中,即便是临时的床也不比寝宫的差。只是这华丽的帐子太厚了,根本感受不到帐外大雨洗过的空气和亮晶晶的星星。

他不太明白雀鸣为何会将一只狗称作“儿子”,甚至与它相处甚亲,不明白她为何能对着星星那么开心的笑,也不明白为何要披头散发不抹胭脂水粉的出来见人。要知道自己身边的妃子,甚至是宫女,连就寝也要保持优雅的模样,整日带着一副人皮面具,他都看腻了。

而他自己,更是从未对着星星笑出来过。对他而言,夜空就像是一张无边的棋盘,星星就是一颗颗棋子。他总是在深夜里细细思索,步步为营。一步走错,就可能满盘皆输。

雀鸣于杭鸣谦而言,是最新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