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西隅苑,文家堡的学徒们住的地方,不过前些日他们都搬去另一座院子,现下苑里已经空了。”关云回头对若生说:“西隅苑连着一个花廊,咱们要穿过那里,去往春晖堂。”
“哦。”若生有些好奇,再次发问,“你们家的学徒为什么要从西什么苑搬走?”
关云笑了笑没有回若生的问题,接着说:“温公子,这条路略有些泥泞,您小心脚下。”
若生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底不知不觉已然沾上一圈泥土,若生看看四周,从路边捡起一根比他手指粗些的树枝,打算到了西什么苑,就用树枝子刮掉鞋子上的泥。
又走了一会儿,离西隅苑的牌坊近了些,若生觑望牌坊上石刻描黑的几个字,写着“西隅苑”,若生默念了一遍,觉着这名字有些拗口。
关云听见他的自言自语,笑道:“温公子好眼神,隔着如此距离,我是看不清那门牌上的字。”
“看不清又没什么,你是文家管事吧,这些地方,你不看也知道是哪儿。”
关云朝掌灯的侍女挥挥手,两人在若生前面加快了脚步。若生也不再发问,拖着愈发沉重的脚跟紧他们。
到了西隅苑门牌下,若生环顾西隅苑。四面都是结构简单却宽敞的屋宅,围起一方比泉屋要大两倍的院子,院里空荡荡的,有打扫过的痕迹;再看面朝西隅苑牌楼的那一处屋子,屋顶处有明显的塌陷,好像是什么重物落下砸坏了屋顶。
随关云走进院里,若生吸了吸鼻子,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已经被带有泥土气味的水气覆盖但仍有残留。若生一边走一边用先前捡的树枝刮鞋子上的泥土。关云瞧见他这一举动,站住脚步,停在那等待若生,好让他在原地不紧不慢地刮鞋。
丢掉沾满泥土的鞋,若生拍拍手,看向关云和那侍女的脚。关云的鞋面依旧干净整洁,只有鞋底边缘沾着一些湿哒哒的泥沙,那侍女一双脚都藏在裙里,是否也如关云一般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脚上不占泥吗?”若生直言问道。
关云闻言还未开口,他身旁的侍女笑了起来,关云看她一眼,随后向若生说:“其实温公子不必如此麻烦,稍后到了春晖堂,自会有人来为您更换鞋袜。”
若生对关云的避而不谈的态度很是不满,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关云,暗暗腹诽道:“还是见到文家当家再说吧,这些人口舌都不是自己的,说的话都像一张嘴出来的,还是不理会的好。”于是若生闭上嘴不再与他们搭话,三人沉默着穿过西隅苑,来到一处花廊。
看到花廊的那一瞬,若生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眼前这个由几条长廊围起来的花园竟然比西隅院还大一些。眼下正是入秋的时候,花园里只有一些开败的残花,在花园中央有一座高耸的石像,看起来与泉屋的相似,却大有不同。若生猜测这些石像说不定是出自同一个石匠。
若生注意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看向石像四周还有几簇比花圃高一些的植物,修剪成球形簇拥着石像,深绿的叶片之间零星冒出一些白色的小花。若生跟着关云向前走着,眼睛却落在那些球状植物身上挪不开。
关云回头看一眼若生,笑着说:“入园来,公子就被那几簇披霞吸引了,不如折一支给公子把玩?”
若生连连摇头:“不了不了,还是长在树上好看。”若生又念了一遍那几簇植物的名字,向关云问:“披霞这个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关云放慢了脚步,向若生解释道:“那几团披霞,每年入秋便会开花,花期有三月之久,初秋时开出的白花香气淡雅,至深秋后白花变为金黄,到那时花香更加馥郁;整团树冠绿叶衬着金黄,远远观之,就像日跌时的余晖披挂在上面一般,故此名为‘披霞点冠’。”
“哦是这样啊。”若生回过神来,眼前的长廊终于要走尽了。若生一边向前走,拉近于关云得到距离一边询问:“这里的石像,雕的是谁啊,看起来与我们住的那院子里的不一样。”
“应该也是文家先祖。温公子这边请。”关云赶紧结束话题,引导若生离开花廊。花廊尽头便连接着文家的议事厅——春晖堂。
靠近春晖堂外的门廊,若生终于见到了除了关云他们之外的人,这些人应该都是地位略低于关云的文家仆从,见到关云还要屈膝行礼并给他们让路,若生不禁仔细看了关云几眼,不知是天光不好,还是若生看花了眼,他竟然在关云的后脖颈处看见一抹亮晶晶的东西。
若生的注意力全放在关云的身上,并未注意到,在他们进入春晖堂大门后,他所看见的人全都离开了春晖堂。
大门关闭的声音终于引得若生回头,春晖堂的大门已经关闭一半,另一半尚还开着的门里站着一位穿着与掌灯带路的侍女一模一样的姑娘,两人交换了手里灯和托盘,原本掌灯的侍女再次回到关云的身边,将托盘呈给他,随后,侍女转身离开,随着另一位侍女出了大门,至此春晖堂另一半的门才缓缓关闭。
看着紧闭的褐色大门,若生突然感到一阵紧张,不禁长长舒一口气试图缓解。
“温公子,请随我这边来。”
若生冲关云点点头,缓步跟随在他身后。若生环顾四周,确认此刻除了他和关云没有第三个人,这才扯开衣襟,对着外露的内襟小声说:“我进来了。”
“接下来你随机应对。”
“嗯。”
“记住,若事态严峻,立即撕下意符。”
“好。”
若生赶紧扯平衣襟,抚平胸口处,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追上关云的脚步。
(注:文中所有药草、药方及病理诊断等均为虚构并没有科学依据,请勿作为参考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