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镖的一行人中,章秉算是来过蜀地次数最多的,但也从未去过西番,只能倚靠李元溪派来的那位有藏人血统的镖师。镖师名叫乌达,三十来岁年纪,他的父亲是西番人,后来走商来到成都定居,便改了个汉姓叫乌。成都分局的镖单大部分在巴蜀到中原一带,但也偶尔会有零星几单委托涉及西番区域,这些委托无一例外都是乌达领队接下的。他不仅对西番的路况熟识,还精通西番语与汉人语,李元溪一度想过借助乌达的能力在西番地区为四通镖局再开设一个分局,但却碍于茶马帮势力在这些线路上的垄断,始终未能实现。
章秉为乌达介绍过几人,队伍就要上路。所有人翻身上马,只有聂清嘉停在原地,神情有些局促。
“聂姑娘怎么了?”卫祁予问。
聂清嘉犹豫片刻,“我不会骑……”
卫祁予一愣,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罗兮兮就主动骑马来到聂清嘉面前,“没关系,你上我的马来!”她伸出手一把将聂清嘉拽上马背,聂清嘉摇晃着身子好不容易才稳了下来,“谢谢。”罗兮兮不客气道:“别谢我,要不是为了小卫,我才懒得搭理你。”
聂清嘉不知该怎么回话,此时又看见章秉在一旁冷冷地看她,当即明白他是嫌弃自己拖累了大家。她抿了抿嘴,想要出声道歉,章秉忽然将什么东西抛给了她。接过一看,竟然是那枚象征总镖头身份的鸡血扳指。
自从与章秉汇合之后,他就从未提起这枚扳指,聂清嘉甚至已抱好了他不再归还的准备,没想到章秉竟在这个时候还给了她。她询问地看向章秉,章秉却骑马从她身边过去,没有一句解释。聂清嘉紧紧地将扳指攥在手里,内心终于松出了一口气,转而又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跟在队伍后面的方穹眼尖地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惊呼,“聂姑娘,你怎么哭了?”
“什么?”罗兮兮立刻吓了一大跳,对着众人解释,“这可不关我的事呀!”又转头对身后低声道,“不是,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都能哭……”
卫祁予也骑马来到聂清嘉身边,“你怎么了?没事吧?”
聂清嘉摇了摇头,擦去眼泪,“没事……没事。”
队伍前方的章秉听见了后方的动静,目光越发深沉,但仍旧没有回头。
一行人沿着青衣水快行,大概花了半日时间,赶到了碉门城歇脚。碉门城古为羌人属地,后由历代朝廷授予土司治理,因此民风与中原甚至巴蜀等地都大不相同。一路上他们已经看见不少衣着有别于汉人之人,口中说着难以听懂的土话,使他们觉得很新奇。但乌达却提醒众人小心为妙,他们此后要经过的区域实际上都已脱离朝廷的管辖,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触碰到地方管理者的禁忌,招来天大的麻烦。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收起了心思,不敢再多瞧路人一眼。
众人停在城门外,乌达找了个要进城的当地人问了问,没多久就摇着头回来了,“他说因为茶马帮和漕帮的冲突,城里的戒备都变严了,要进城恐怕很困难。”
“那我们就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林子可以歇脚?”章秉提议道,但乌达又说,“倒不用,往西南还有个紫石关村,那里应该可以住。”